聽淩夜講述到這裏，白天和蘇爍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想法：哦，果然是棒打鴛鴦的戲碼。

當然，雖然這個故事發展實在算不上新鮮，但是兩個人還是對之後的發展報以很大的興趣。

“然後呢，之後怎麽樣了，你肯定是不會放棄的吧。”這一刻，白天單純的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，只有這樣他才能用正常的心態去看待淩夜以往的這段情史。

淩夜頗有意味的看了白天一眼，淡淡道：“我確實沒有放棄，當我再次回來找到玉墜的時候，正是玉墜和那個人的洞房花燭夜。我的意思是只要玉墜願意，我就立馬帶她走，如果她選擇留下，我也祝她幸福。”

白天和蘇爍兩個人了然的點頭，目光殷切的看著淩夜，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。

淩夜頓了頓，眼睛裏劃過一抹痛色，淡然低沈的聲音比之前又下降了一個高度，“可惜，當我找到那個男人家裏時，我看到的只是玉墜香消玉殞的屍體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白天拔高聲音驚訝出聲。

“成親本來就是玉墜不情願的，洞房花燭夜玉墜自然也是寧死不從的，在激烈的反抗中玉墜撞墻自殺了。”

“竟然是這麽回事兒……”白天悵然搖頭，原本他的心裏對這個女人是有著一些嫉妒的，可現在他敬佩這位貞烈的女子。

“事情如果是這樣，我們也理解，可你就算憤怒，殺了那個男人也就是了，為什麽要害了整個村莊所有人的性命。”蘇爍略有不解的問道。

淩夜淡淡的瞧了蘇爍一眼，“人在盛怒之下，哪還控制的了自己。”

“看來，你真的很愛她，為了給她報仇什麽都不管不顧了。”白天說著，低頭並不看淩夜，此刻他的心裏也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，反正不太好受就是了。

“……”淩夜看出白天情緒的低落，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，靜默了一下才又開口道：“玉墜的死讓我傷心憤怒，可真正讓我無法接受的是玉墜的靈魂被下了散魂術，當我趕到的時候，散魂術已經將玉墜最後的一絲精魂散去，從此這世上再無玉墜了。”

“散魂術？是誰，什麽人會用這麽陰毒的術法？”白天一驚，急忙問道。

“玉墜不願意自己的身體被玷汙，用生命換來了她的清白，可是那個男人卻覺得玉墜這麽做是對他莫大的諷刺，他恨玉墜，就找道士施加了這散魂術。”

“所以你才大開殺戒的嗎？”白天問。

淩夜點頭，“當我看到魂飛魄散的玉墜，戾氣頓時在腦中乍開，僅存的理智並不足以使我冷靜下來。為了給玉墜報仇，我掀動海水將他們整個村莊給淹了，那些人驚慌失措卻無處逃生。玉墜死了，我用害死她的整個村莊的人來給她陪葬。”

淩夜的做法可能是過激了些，但是以淩夜當時的心境來講，白天和蘇爍也能理解。雖然有些不忍那些無辜的性命，但他們並不會對淩夜報以譴責。

“你殺了整個村莊的人，惹怒了上天，天界的人就把你關進了鎖妖塔，並且取消了你永世化龍的資格對嗎。”白天問。

“是。”淩夜點頭，“天上的那些人，認為殺了我太便宜，不如把我關進鎖妖塔受盡千萬年的折磨和孤寂。可是，他們沒想到的是在三百年後，我竟然能破塔而出。”

在淩夜說這句話的時候，白天和蘇爍觀察到淩夜臉上和眼睛裏的神情，那是一種桀驁不馴、邪魅冷傲的凜然之姿，有一種天下為我猖狂的霸道之氣。

這樣的淩夜，是白天和蘇爍都沒見到過的，但卻很符合淩夜現在妖龍的身份，那是另一種充滿了陰邪的強大氣場。

“淩夜……”那樣的淩夜讓白天心有惴惴，看著淩夜熟悉的模樣，他卻覺得分外的陌生。

白天一開口，淩夜頓時回神，收斂了身上的煞氣，整個人又回歸淡漠。

“那麽之後的事情，就像莫謙所說的那樣嗎，你從鎖妖塔出來以後肆意而為的以增強力量，就是為了沖破上天的禁忌化身為龍。後來，為了躲避天界的追殺，你故意將身上的力量散去分布各個地域，然後將自己的記憶也抹去，就是等待數百年後力量回歸的這一天嗎？”白天詢問，或者說質問。

面對白天嚴厲的質問以及那沈痛的目光，淩夜的心裏一陣的煩悶。

淩夜蹙眉，眉宇間盡是憂郁，看著白天聲音沈暗道：“白天，我不想欺騙你，在我回歸的記憶中，這確實是所有一切的真相。”

“那麽，你到底為什麽想要收手放棄化龍。難道，你真的喜歡上做人的感覺，喜歡上法師這個身份了？還是說，你只是在騙莫謙，你根本就沒想過要放棄。”白天格外嚴肅的質問道，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而言至關重要，這將決定他下一步該怎麽打算。

白天的神情很淡，但淩夜卻敏銳的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他此刻的情緒是有多麽的動蕩。

白天很痛苦，很緊張，很猶豫，他在糾結，在掙紮。同時，他的內心也充滿期望，他希望能早點平覆這一切，恢覆以往的安好。

“白天，”淩夜伸手，將白天的雙手在掌心緊握，目光深邃而誠摯的望著白天，“我說的是真的，我不想化龍了，也不想在做那些錯事了，我真的願意將這所有的煞氣消散，來換取一個我做人的機會。我的記憶已經回來了，我解開了我身份的謎團，我最迫切、最固執想要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，那麽剩餘的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此話一說，白天頓時熱淚盈眶，心中的感動和激動滿溢，心頭對淩夜愛的情愫濃之又重。

“淩夜，我相信你。”白天眼神溫柔的看著淩夜，充滿深情道：“不管你是人還是妖，我都無所謂，只要你不再做那逆天罪惡之事，幹什麽我都陪著你。”

聽著兩個人互訴衷腸，蘇爍有些牙酸的咧嘴，但是眼睛裏卻全是欣慰的笑意。

是啊，妖又怎麽樣，妖也有他選擇人生，選擇幸福的權利。

“可是淩夜，莫謙他是不會放過你的，就算你想要回頭，卻不知道上天答不答應。如果是這樣，你將來所面對的就會是上天無休止的追殺。”蘇爍在關鍵時刻說了句很現實的問題。

“是啊，淩夜，不管怎麽說你以前確實做了很多錯事兒，上天肯定不會輕易饒過你的。不過，我們可以請求上天，我願意跟著你一起贖罪，將來我們只做好事兒，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將功補過的。”白天擔憂，但只要有一線希望，他願意和淩夜一起承擔所有罪過。

淩夜用力握了握白天的手指，目光擡起看向前方的幽遠處，一絲決然的狠戾從眼睛裏閃過，“上天不答應也得答應，如果他們真這麽不識趣，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
“淩夜，”白天慌忙開口，“不要做傻事，那些生靈和人類真的是無辜的。”

“我沒想要傷害這些無辜的人。”淩夜回神，垂眸看著白天，“我的意思是，如果上天不識趣，那就別怪我和天作對了。”

“好，有魄力！”白天還沒吭聲，蘇爍就忍不住開口了，看向淩夜的目光充滿了讚許和欣賞，“淩夜，我會幫你的，但提前我得先救出林清，保證林清的安全。”

“我懂。”淩夜點頭，“等我們從這裏出去，我們就先去救段林清。”

“也不知道林清被莫謙藏在哪裏了？”白天憂愁，莫謙那麽強大，白天真的很擔心段林清的安危。

“沒關系，等我們傷養好，法力恢覆差不多了，我們就用時間回溯去查找段林清被藏匿的位置。蘇爍，你能大概確定一下段林清被莫謙帶走的時間嗎？”淩夜問。

“不確定具體時間，但肯定就在當天，我在那聲巨響之前還感受到林清的氣息。”

“這就好辦。”淩夜點頭。

“好了，樓上有很多房間，房間裏又有床鋪，都上去歇歇吧。”白天攙扶淩夜起身的同時，又回頭看向蘇爍，“蘇爍，你別著急，這裏的時間和現實是不平行的，哪怕我們在這裏待的再久，現實世界也還是我們來的那個時刻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蘇爍長吐一口氣，神情黯然的點頭。

二樓，蘇爍徑自走進一間房門進去休息，白天則攙扶著淩夜來到蘇爍對面的一間房裏。

房間裏，白天讓淩夜在一張床上躺下，安頓好了淩夜，白天沈默著要出門，淩夜卻及時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，“白天，你就在這裏吧。”

這裏的每間房屋裏都是有兩張床鋪的，淩夜看著對面的那張床，向著白天示意，“你就躺那裏，看得到你我安心。”

“好。”白天點頭，原本他是想自己呆一個房間好好靜一靜的，這突然發生的事情對他的心靈真的是造成太大的沖擊了。

但淩夜開口要他留下了，白天自然不會拒絕，在床上躺下，白天側臉看著對面的淩夜，“好好休息吧。”

淩夜靜靜看著白天，許久，淩夜開口，“白天，你沒什麽想要說的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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